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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珠的風險

[导读]:清朝的袁枚在《黄生借书说》说:“书非借不能读也……非夫人之物而强假焉,必虑人逼取,而惴惴焉摩玩之不已,曰:‘今日存,明白去,吾不得而见矣。’若业为吾所有,必...
清朝的袁枚在《黄生借书说》说:“书非借不能读也……非夫人之物而强假焉,必虑人逼取,而惴惴焉摩玩之不已,曰:‘今日存,明白去,吾不得而见矣。’若业为吾所有,必高束焉,庋藏焉,曰‘姑俟异日观’云尔。”
这段话在1951年的英国有了回应,格雷厄姆·格林在半自传小说《恋情的终结》里说:“一个人要是稳稳当当地拥有一件东西,那就从来不需要去用它。”
不,别被他们骗了,他们拿书和东西做掩护,讲的却是——为什么需要情人!
今天在百度上搜“情人”词条,会看到很官方的一条解释:因为感情发生性关系,却没有成为法定配偶,一般指婚外性伴侣。
我可以给情人一个文艺点儿的解释:不确定自己能长期拥有,业已到手,能勾起嫉妒心占有欲痛苦快乐等复杂情绪的人。
偷情的力量极其强大,能将平淡的日子点石成金,还能使简单的洋葱具有复杂性——
一对男女在餐厅吃饭,情人点了洋葱,他的女友吃洋葱的时候犹豫了一下,因为她丈夫不喜欢洋葱的味道。情人马上明白女友犹豫的原因,开始气恼和伤心,因为他想到她晚上回家时和丈夫少不了的同枕而眠同室呼吸。当女友大口地开始吃洋葱的时候,他的气恼伤心不胫而走,转而快乐得几乎要感激上苍,他仿佛能看到丈夫因为她身上的洋葱味儿而转过头去,也能看到那张他们必须共卧的床上,她与丈夫分执一边,洋葱是他们中间坚实可靠的隔断……
男男女女心甘情愿进入这场没有安全感和没有未来的跌宕恋爱,直到精疲力竭或者习以为然。
精疲力竭的爱情是只被误伤的猎犬,在地上抽搐,死是迟早的事儿,最好的解脱方式是闭上眼补它一枪或者拧断它的脖子——说过爱的嘴里蹦出恨的词,用来拥抱的手做出挥打的姿势,两人比赛着耐性和承受力,先出声的出了局,留在场上的如释重负。
习以为然的爱情是对婚姻的一次失败抄袭。我曾认识一位女士,她端庄贤淑,戴小粒的钻石,绣大幅的十字绣,满市场挑最肥的蟹给“我们家那位”吃。到她家做过一次客,总感觉里面有些古怪:什么都不缺的房间里硬生生地透着冷寂。过了一会儿便找到了答案——茶几上一本刚洗出来的照片集里只有她自己的身影,“我们家那位”的照片被他拿回另一个家给另一个她去。被看出端倪反而使她可以倾诉:“我和他在一起快十年了,那边知道有我,但是不肯离……”情妇不恨男人,只恨那妻子当初没本事看牢他,现在没肚量让出他。她的假想敌是女主人,却想不到自己还没上位,已被“高束焉,庋藏焉”。
作家们都不认可婚姻是情人最好的归宿,又没有别的好选择,只好写死他们。《失乐园》里的情夫情妇一起服毒了,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里的情妇卧轨了,《包法利夫人》吃砒霜了……中国文化里对婚外恋处置更狠,和邻居偷情的步非烟被丈夫用皮鞭抽死,和西门庆偷情的潘金莲被小舅子砍了脑袋……
姿态最美的还是那句诗:“还君明珠双泪垂,恨不相逢未嫁时”——不还明珠将被浸猪笼砍头骑木驴鞭挞,还了明珠小失一桩恋爱生命不担风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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