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影结束后,我还被女主人公最后那段舞蹈感动到抽泣,那种跨越海洋的、对亲人的思念让人揪心,那种相念却又无法相见的牵挂最痛,痛得无声无息,偏又刻骨铭心。因为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,你只能怀抱牵挂继续走完属于自己的路。
老公搂着肩膀笑着宽慰我,我抬起头悄声地问他:“你能陪我走多远?”
他说:“陪你走完这后半辈子!”
我看着他的脸,觉得那是最动人的一刻。
一个不善搞浪漫的人说出这样的话,就是最浪漫的事。
我知道那只代表他当下的想法而已,但已然会永远存在了。
涛儿是一个单纯快乐的女孩儿,晋升和梁子都是她的中学同学,这两个男孩儿都喜欢涛儿。当然,这种两男一女的友谊不可能永远维持下去。
涛儿后来选择了晋升作为爱人,也温暖平和地安慰了梁子,梁子出于无奈和苦闷远走他乡。一女选择了爱情,友谊自然便离他而去,梁子至此陪她走完这一段路。
涛儿和晋升生下了儿子到乐,却也奈何不了岁月的无情和感情的变迁,两人离了婚,因为丈夫晋升的经济条件更好一些,所有,她只得孑然一人,和父亲相依为命。丈夫也陪她走完了一段路。
而老父亲在去给老战友贺寿的途中,撒手人寰、离他而去,她终归只剩下了自己。
儿子虽然跟随父亲和继母,但是姥爷的丧礼必须出席,那也是涛儿和儿子的最后一次见面。
儿子陪伴她的时间最短,却成了她最远的牵挂。
涛儿再也没有成婚,儿子被父亲送去澳大利亚,中文不如英文,没有母爱,因此,后续和她的中文老师有了一段忘年私情。虽然中文老师不该和几乎是她儿子年龄的学生混在一起,但是同在他乡、缺失了正常健康家庭温暖的人必然会滋生这样的畸形情感。
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,男一号或女一号。有些东西的确不会改变,尤其是血缘和亲情。
让我至今难以释怀的是我的爷爷,他陪我走过了温暖快乐的童年,给我最初最健康的思想价值观,让我每每忆起,就会潸然泪下、心疼不已。
我的爷爷,名叫杨顺泉,他其实是我母亲的父亲,他一生曾先后有过8个子女,由于曾经被打成右派并被关起来,所以没能很好地照顾妻小。8个子女最后长大成人的只有三个:我的大姨、小姨和我的母亲。当时也曾有两个未成年的儿子被征兵去了台湾,之后就再也没了联系,更不知是死是活。大姨和小姨早早就嫁了人。我的母亲排行第8,因为最小,所以和我父亲结婚后就跟着爷爷奶奶一起过,因为身边没有儿子,所以最后协商:我和弟弟就喊他们“爷爷和奶奶”,而不是“姥姥和姥爷”。
还好:我的父亲、母亲都姓杨,父亲又比较好说话,也就应了这件事。
爷爷一生只有一个爱人,那就是我的奶奶,解放前她就骑着白色的小毛驴,在村子里四处宣传女性不该裹脚,告诉姐妹们裹脚是封建思想对女性身体的迫害。奶奶闲来无事时,还喜欢铺上宣纸,在阳光下徒手画很多、很美的写意国画牡丹。她一辈子都乐善好施、勤快、自强,曾经在不到40岁的时候半身不遂,之后坚持努力尝试各种日常活动,居然凭着这股子劲儿,完全恢复了自理能力,慢慢地,很多人都忘记了她曾半身不遂,全家的饭都是奶奶做,和正常人并无区别,只是仔细听她走路的声音,能听得出来:右脚着地时声音略微会拖一点点。
爷爷很爱奶奶,虽然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那三个字,但是记忆中他们两个人总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有说不完的话,有时候奶奶说着说着就急了,爷爷总会噗嗤一声笑出声儿来,从没跟奶奶红过脸。
老照片中,三个女孩儿分别是我的大姨、我的小姨和我的母亲,爷爷和奶奶当时正值中年。
家里有一个深棕色竹藤编织的箱子,不足一米宽的样子,听奶奶说那是爷爷有一次出差回来后带回家的。爷爷当时手里只剩下3块钱,结果什么都没买,也没给孩子们带什么礼物,硬生生买回了满满一箱子的书。他曾是一位师范大学的体育老师,后来工作调动到教育局,分管当地各个学校的体育设施、课程设计、教学方法和体育赛事的组织等。也是他在我刚读小学时就教会了我三步跨篮,更启蒙了我自立自强的品质。那时候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中国女篮,每个队员他都如数家珍,我也搬个小板凳坐在他的脚边跟他一起看,对体育有着浓厚的兴趣和向往。
时间过得太快,就像风吹过一样。转眼之间,我已经读高中了,除了忙功课,我还要忙校学生会的各种活动,又因为住校,就很少有和爷爷奶奶相处的时间了。但那时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年龄的问题,那时他们已是70多岁的老人了。奶奶一直是学生头,头发雪白,偶尔也会染成黑色,但没过多久就成了一半白一半黑,后来干脆就不染了;爷爷总是带个帽子,一件中山装。我不记得最后一次见爷爷是什么时候,尽管我努力想了这么多年,但是真的恨自己、恨时光,像风一样吹走了许多珍贵的记忆。读高二的一个下午,突然家里来电话,说爷爷不在了,我骑上自行车,风一样地回家,只看见奶奶无助地、像个惊慌失措的小女孩儿一样站在床前,看着爷爷躺在那里,就像睡着了一样。奶奶转过身哭着问我:“文利,怎么办?怎么办啊?”
后来才知道,爷爷午休后去给他的老伙计们送杂志,名字我隐约记得是《老年春秋》。一大圈走下来,他和所有的离休老干部们都打了个照面。刚进家,本想歇会儿的,奶奶偏巧让他去拿面粉换些面条回来,他便咬咬牙又出门了。结果在拎着面条回家的路上就感觉很累,到家之后说要躺下来休息,而在15分钟之后,爷爷便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他没来得急和家人告别,更没留下只言片语。有人说他这是上辈子修福积德,才没在离开时遭罪;有人说他这是最圆满的人生,在临走前刚好和所有的老同事们都见了一面;有人说老杨是个好人啊,每次走路上都主动捡石子扔到路边;有人说这是喜丧,毕竟老杨年岁已高……
而我当时对爷爷的追思还没有真正开始,因为我和他之间还来不及告别,我的下意识根本就还没接受他已经永远离开我的事实。童年的时光,总是他牵着我的小手走路;看见路边好吃的,虽然买不起,却会跟我解释那是怎样的味道;当我想学着别的女孩子扎耳洞时,他就告诉我说别自己受疼去取悦别人,除非是美给自己看;他还一句句地教我唱京剧《劝千岁》,那是他被打成右派被抓起来之后,跟狱友学的。
到现在,整整20年的时间,我的遗憾和怀念也延续了20年。在读大学的一个夜晚,那也是唯一的一次,我梦见爷爷趴在教室的窗外用目光找寻我,刚好我就坐在靠窗的位子。我连忙对他说:“爷爷!快看,我考上大学了!是真的,你看!我考上大学了!”他只是更加睁大双眼,想要看清我,没有说话,没有表情,只有那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我,看了我整整20年。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,我的生命中,爷爷是我至今最思念的人,不止因为他的离开太匆匆,更因为他一生的言行举止一直在影响着我。
浓艳的银杏树仍然会装扮每一个秋天,
落叶依旧会伴随立冬的日子纷飞起舞,
永无尽头的思念也一直在回荡!
路还很远,我想对爷爷的思念注定会伴随我到生命尽头,可我再也见不到爷爷,再也不能听他给我讲他过去的故事,我忍住悲伤,我只好更加爱惜自己、努力过好自己的每一天,这样,爷爷的眼睛才会在梦里稍微安心一些吧!
虽然我知道,你只是陪我走了那一段路,但是在没有你陪的日子里,我会好好珍重自己,也会努力地继续追忆着你……
让书温暖我们的生活,捍卫我们的梦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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